一只嗑药鸡

不可理喻 | 人非草木

ooc现实向 私设加美后两人都在北京 决赛有观众

是和一位隐姓埋名的金主一起写的,感谢

豆瓣说她俩是前任那我就写成前任(

字数8k7

阅读愉快 勿上升❌

可以的话求长评

 

0.

 

我要将你拯救

逃离人类荒谬

 

1.

 

“所以,你是故意躲着她?” 乃万忍不住问谢可寅。

 

“没有,怎么可能!我躲啥,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谢可寅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她一个堂堂正正的rapper,总要有点自己的坚持。

 

坚持归坚持,虽然谢可寅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要说“爱过”,好像不太恰当,她们并没有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分手两年有余,谢可寅还是会对她的消息上心。看到她发自拍,云淡风轻点赞一下;看到她分享音乐,客客气气评论一条,和谐的不得了。

 

要说“还爱”,似乎也不准确。除了每年生日客套的祝福,她们之间的聊天界面几乎没有打开过。

 

上次喻言生日,谢可寅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谢可寅说,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然后附上一个老虎端蛋糕的表情。喻言回,谢谢你,你也是,然后跟了一个狮子说谢谢的图。

 

分手后两人都各自扎进忙碌的工作中。就像字母X里的两条相交线,有过短暂交集后又各奔东西,暧昧的日子只够占据人生中一个点。

 

有些情侣分手后老死不相往来,但她们朋友圈极其重合,玩的好的都是姐妹,微信共同群组十几个。她们经常能在群里看到对方的发言,只是从来都不会接对方的话,也心照不宣地避开所有见面的机会。

 

但逐梦演艺圈圈圈,被梦想的圈套困住的时候,就算是渐行渐远的字母X,也会再次相交。

 

2.

 

谢可寅出发去广州前发了一条朋友圈。她把这个节目当成最后一根稻草,一点退路都没给自己留。 

 

“人生在世,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广州我来啦!” 

 

喻言看到这条动态,想起吴卓凡前几天和她喝告别酒时说的,谢可寅这次下了狠心,不成功便成仁,失败了就回老家老老实实找份工赚钱生活。

 

喻言犹豫了一下,继续往底下翻。手指却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操控,她又翻了回去,给谢可寅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你什么时候去广州?”大概过了30秒,对话框出现了谢可寅的头像。 

 

喻言愣了一下,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打字。

 

“明天的飞机,你呢?” 

 

“嗯,过几天飞。“谢可寅秒回。 

 

“那祝你一路平安。”喻言的口吻和去年谢可寅的生日祝福如出一辙,友好又客气,仿佛时间大爷把“前任”两个字抹的一干二净,硬生生替换成了“不熟的朋友”。

 

她又盯着屏幕看了好久,谢可寅那边没有给回复,也没有“对方正在输入”的显示。 

 

也是,不熟的朋友之间,客套也显得多余。

 

喻言把充电线连上,锁屏上的时间提醒她离2020年还有三分钟。窗外的新年焰火已经着急地窜上了夜空,开出五颜六色的花。她把自己塞进被窝里,又把那些不知道是对过去还是未来的多余情绪藏起来,打算在睡梦中迎接2020。

 

3.

 

她们在一起的第一年,谢可寅拉着她在小区空地上放小炮仗跨年。

 

那天谢可寅穿了一件棕色的羽绒服,喻言给她扣了一顶棕色毛线帽,笑话她是只傻乎乎的棕熊。 

 

“拜托,喻言,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穿了两条秋裤!”谢可寅边说边把炮仗摆好,“没有大烟花啦,小商店只能买到这种。” 

 

“3,2,1,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点燃的小炮仗立在地上颤巍巍地晃了晃,冲出两三簇银色的火花,把夜空的雾气搅散,又把零零碎碎的星火洒到她们头顶。

 

谢可寅在喻言脸颊上快速落下一个吻,又撒了些热气在她耳边。

 

“没有大烟花就先将就一下啦,之后再给你补一场超级大的!”

 

她们刚好在回到家的时候赶上跨年演唱会的尾巴,谢可寅靠在喻言肩上,喻言看着电视机屏幕里闪出的舞台灯光,问她:“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站上这个舞台呢?” 

 

刚刚还在乐呵呵说着这个歌手又唱跑调的谢可寅突然没了声,在毯子下和喻言相扣的手没来由地抖了一下。

 

“你还好吗?”喻言从她怀里坐起来。

 

“我没事啊,你要想上肯定能去的!你那么优秀,也有自己的作品。努力努力跟公司沟通一下,明年我就坐在这里看大明星站上舞台啦!”谢可寅的眼睛眯成月牙,咧开嘴对她笑,还用脑袋乖巧地蹭了蹭喻言颈间的碎发。

 

喻言心底一紧,拉过她另一只手握住,又低下头去看她有些低垂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是说,我们,我和你,一起,站上那个舞台。” 

 

4.

 

一觉睡醒已经是早八点,喻言也记不清昨晚是几点入眠的。摘下面膜后她就拿出Kindle看小说,手机一直都是飞行模式,也不知道后来谢可寅有没有回她消息。

 

公式化的收拾后,喻言把飞行模式关掉了。 

 

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交错的消息通知声就像是在和喻言说着新年快乐。很多都是今天早上发给她的祝福,姐妹们贴心地祝她比赛顺利。 

 

喻言没有回复,她继续往下拉。7点曾可妮发来简讯告诉她不要误机,6点半妈妈发来语音提醒她冬装不要带太多,广州没有那么冷。 

 

零点的祝福格外的多,喻言终于看到了那个名字,她点开对话框,是一条20秒的语音。 

 

“新年快乐,然后,我们广州见啦。好久不见希望你一切都好。刚才有点事没来得及回你,你应该睡了吧,听完我的语音不用回了,一路平安,很期待看到你的舞台。Happy New Year!” 

 

喻言笑了,这是分手两年多以来,她第一次听到谢可寅跟自己说这么多话。

 

但谢可寅其实就是个骗子,她说有点事没来得及回复,其实是纠结了好久应该说什么。 

 

在备忘录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总结词语,找好修饰辞藻,发现真特么的矫情,又清空了。不然发语音吧,随便说点啥都行,是吧! 

 

谢可寅这么安慰自己,结果又花了好久去研究应该用什么语气和喻言说话。 

 

谢可寅,你可是专业的!演戏都不会吗!就当作演戏,随便说点啥,说就行了! 

 

发完那20秒的语音,谢可寅就去睡觉了。再熬夜她会疯掉的,为了初评级舞台她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5.

 

谢可寅还和喻言在一起的时候,她们会偷偷溜到喻言公司的地下室练舞。喻言跟着音乐一遍一遍地练习,谢可寅就靠在音响旁边帮她抠动作。

 

有时候喻言会把她拉起来一起跳。谢可寅会在一曲终了的时候从背后抱上喻言,对着镜子在她头上比兔子耳朵。喻言就拉过谢可寅的手,让她把自己圈的更紧些,然后对着镜子朝她做只有一只眼睛的斗鸡眼,把她逗得咯咯地憨笑。

 

那时候的时间过得很慢,旧空调在角落里嘎吱嘎吱地响,颈间的两份香水被汗水稀释后混进空气,引爆情欲的导火索。她们就在傍晚躲进练习室旁的杂物间,偷一点练习的汗水给彼此的费洛蒙。

 

喻言会在彼此的潮热过后抓着谢可寅的手,和她一起坐到地上,然后构思两个人的未来。例如同居,养一只猫,在网上做直播,她录潮流视频,谢可寅就讲段子,她弹吉他,谢可寅就唱歌。

 

谢可寅听了也不说话,去亲吻喻言夹了汗的锁骨,再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年轻人的说的话总是太满,承诺也太轻,像公园里淘气小孩吹出的彩色泡泡,比焰火都散得更快更悄无声息。

 

6.

 

厂里的时间好像被上了加速器,转眼就到了第一次公演。所有选手都箭在弦上,丝毫不敢懈怠。谢可寅和喻言也是如此,都想尽全力做到最好,顺利出道。

 

但谁能信呢,这两人进厂后,真的没有过交流。

 

喻言只在刚进厂的时候和谢可寅单独接触过一次。谢可寅比她晚来几天,喻言在宿舍走廊上撞见她拖着一个超大的行李箱东张西望。

 

谢可寅看到喻言的时候愣了一下,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后谢可寅扯了一个笑容给她,朝她点了点头,然后拉上行李箱就拐进了自己宿舍。

 

喻言盯着这个瘦了不少的背影,把到嘴边那句“好久不见”的寒暄又咽了回去。

 

谢可寅有了新的朋友。舍友也好,同为Rapper的乃万也罢。她可以跟厂里剩下的107个女孩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唯独绕开喻言。

 

喻言也有自己的朋友圈。新朋友老朋友都有,107个练习生都微笑着和她打招呼,除了谢可寅。

 

心细的人都在偷偷怀疑她们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去问老朋友周梓倩和曾可妮,她们也只能摇头叹气说不知道。

 

7.

 

在一起然后又分手这件事,只有当事人知道。谢可寅没有表白过,喻言也没有说过要和她在一起这种话。

 

她们的秘密关系始于四年前初雪后的第一个夜晚。谢可寅嚼着从便利店刚买的驴打滚,站在晚上九点的练习室门口等喻言,说要和她一起逛逛。喻言出来之后捏着她冻红的鼻头骂她:“大冷天晚上出来逛这种事也就只有你这个憨猪干的出来。”

 

谢可寅就在一旁拉着她的手臂傻笑:“雪都停了,这不是想你了嘛!”

 

喻言最招架不住谢可寅嘟着嘴扯着烟嗓和她撒娇。她和谢可寅一前一后在雪地里走,穿过一条又一条街巷,谢可寅在后面踩她深深浅浅的脚印。

 

走到分开的岔路口边上,喻言回头看到脸颊被冻得通红的谢可寅,低下头去把她的围巾整理好,却撞见了她眼底的模糊雾气。距离太近,视线太模糊,打算说的再见被不明情绪堵了回去,然后谢可寅伸手攥了她的衣角。

 

夜风夹着昨夜雪花的凉意灌进耳朵,她们分不清隆隆的声音是耳鸣还是心跳。积雪映上的昏黄灯光太过暧昧,鼻尖距离为零的时候,她们交换了一个三十秒的吻和一个去到午夜0时的无声拥抱。

 

谢可寅没有和喻言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喻言当然也没有。太赤裸的爱意在她们之间总显得太过肉麻和不合时宜。在爱这件事上,她们有的从来只是心照不宣的无声默契,以至于立在她们之间那些关于未来,梦想以及不平等的矛盾的被这样的心照不宣砌得越来越高,最终还是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

 

后来谢可寅去上海打拼,无声默契变成了越来越少的交谈和心底不打扰的界限,直到对方的痕迹快要在彼此的生活中消失殆尽,喻言才打通了从北京到上海的电话,在谢可寅沉默良久后的“好”中和她渐行渐远。

 

8.

 

喻言最近的梦境有些奇怪,她梦到自己和谢可寅分到了同一组,谢可寅在练习的空隙拉着她去买雪糕。走出小卖部的时候,隔着百米有余手持长枪短炮的站姐冲着她们喊:“谢可寅!喻言!一起走花路吧!”

 

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人流量多的商业区逛街。

 

有一次谢可寅实在遭不住喻言的苦苦哀求,答应陪她去三里屯逛逛。两个人手牵手,鸭舌帽口罩齐全,喻言却还是被一个粉丝认了出来。

 

喻言把口罩拉下来,和那个粉丝合影说谢谢。转过身才发现谢可寅已经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她的手,站进了旁边拥挤的人潮中。

 

喻言在梦里恍惚地以为,谢可寅会马上松开她的手,然后逃离风暴中心。

 

但梦里的谢可寅却把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她举起喻言的手朝站姐挥舞,眼底全是骄傲和笑意。

 

喻言以前还做过这样的梦。她和谢可寅一起站上大舞台,空中是盛大礼赞的璀璨花火,台下是千万粉丝的呐喊欢呼。

 

只是有些梦还没来得及实现,就被时间大爷摇醒。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现实捂上嘴巴。别说牵手买雪糕了,她离开北京之前往行李箱塞的那盒驴打滚都还安安静静地躺在行李箱里,一直没给谢可寅。

 

谢可寅也实在搞不明白,来节目这么多天了,自己怎么就没有勇气跟喻言打一声招呼。分手又不是做不成朋友,微信里都客客气气和和美美,自己还在来广州前送了很体面的祝福。

 

谢可寅挣扎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去找找喻言。她在喻言宿舍门口徘徊,恰好撞上了曾可妮过来。

 

“你怎么在这?“曾可妮问她。

 

“路过路过,不打扰你们哈!“谢可寅打着马虎眼,偷偷往虚掩的房门里瞥了一眼。

 

“我来给她送药,她上午练舞的时候没站稳摔跤了,那你进去送给她。“

 

谢可寅欲拒还迎,曾可妮搂着谢可寅的脖子,话说得语重心长:“低头不见抬头见,都这么久了,闹那么僵,不合适吧宝贝。”

 

谢可寅心里打了个冷颤,这家伙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明明没人知道她们在一起过,喻言不会无聊到分手了还要跟朋友说我的是非吧?

 

9.

 

谢可寅推开喻言房门,熟悉的香水味扑来。喻言好像在睡觉,被子蒙着头,安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谢可寅把药膏放在喻言的书桌上,转身就准备走。

 

“来都来了不坐会吗?“

 

“操,喻言,你吓死人了!“谢可寅被喻言吓了一跳。

 

“在看Kindle,没睡。“喻言有些困难地起身,打算从上铺爬下来。

 

“你别动了,我上去。”谢可寅心底横了一下,把桌上的膏药拿起来,两下就爬到了喻言的床上。

 

“你先转过去,我没穿衣服。”

 

“又不是没看过,你别动,回头又伤着了。“谢可寅小声嘀咕。喻言裹着被子往墙那边缩了一下,给她腾了点地方。

 

“还是腰吗?转过来我给你贴上。“谢可寅顺手就去扒拉喻言的被子,红肿的印记清晰可见。谢可寅移开视线,尽量不去看她的纹身。

 

“贴好了,下午的训练别去了,好好休息,别乱动了。”说完谢可寅就准备下床。

 

“等下!”穿好衣服的喻言扯了一下谢可寅的衣角,“陪我一会儿吧。”

 

“干嘛,等下你舍友就回来了,不太好吧。”谢可寅想着刚才曾可妮的话就有些郁闷,她总觉得喻言是不是把自己形容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Bad Ex”。

 

“她们去加练了,我就是想找个人陪我说会话。“

 

喻言其实也没有想过自己和谢可寅在这个节目中第一次说话是在这种场景下。

 

谢可寅和曾可妮在门外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她没有和曾可妮说过任何关于谢可寅的事情,但不代表人家是瞎子。

 

“我说喻言,你和谢可寅真的好奇怪。“饭桌上,曾可妮啃着苹果,八卦地问喻言。

 

喻言朝她翻白眼,“没有啊,哪里奇怪,你想多了。”

 

“不可能,你俩绝对有问题。这气氛太奇怪了吧!在加美你和她都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进了长隆,你俩就成了仇人?”

”哇,不会是节目组给你俩写了剧本吧?就是那种,死对手,宿敌剧本?“

“快和我说说吧,求你了!真的很像办公室恋情诶!”

 

曾可妮的嘴巴一直嘟嘟嘟,喻言抬头又看见远处谢可寅和乃万勾肩搭背走进来,没来由的烦躁搅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你再多说一句,我拧断你脖子哈!“喻言凶起来,曾可妮立马闭嘴投降。

 

10.

 

谢可寅和喻言坐在床上,两个人的距离也不算太远,但还是像隔了一片太平洋。她们都不开口,等着对方先说话。四目在一瞬间碰撞,就差把尴尬两个大字打在对方脑门上了。

 

“没有话说那我就,先走了。“谢可寅清了清嗓子,把目光从喻言眼底移开。

 

“我那天有看你的彩排,挺好的,在舞台上越来越有自信了。”

 

来自前任的夸奖诶!谢可寅听了就咧开嘴笑了,“真的吗?我也觉得,我现在的舞台表现力真的蛮好的哈哈哈哈。”

 

“夸你一句就飘了,和以前一样没点正形。“喻言小声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很少夸我。“谢可寅的声音也小下来,身后的手指一直戳着喻言的床单。

 

以前在地下室排练的时候,喻言总会嫌弃谢可寅跳的不够好,节奏感不够强,动作幅度不恰当。

 

“喂,喻老师,你可是第二名!大魔王!不要用你的审美来要求我做出改变好吗!”谢可寅不服气,跑过去捏喻言的脸,“你又瘦了,脸上都没肉了。”

 

“还不是担心你这个蠢蛋,每次去给剧组投简历都不成功,还是去试试舞台吧,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一次次被人拒绝。”

 

“没关系,这是成长的一部分,我们都要经历的啊,没有人的成长是一帆风顺的。”

 

从前的籍籍无名是谢可寅陪着她一步一步走来的。谢可寅给她的承诺和陪伴是真的,心底从没抹掉过的自卑也是真的。那两年谢可寅的潜意识总在不停地告诉她,她只能在喻言光芒背后的阴影里短暂地陪她走一遭,她还没有那个底气和她站在相同的位置。

 

但其实喻言一直后悔没告诉过谢可寅,她从来都是那些灰色日子里拉她起来那道最亮的光,她也想陪她在任何时间中一起蹲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终于打开话匣子聊起来。

 

“你要好好吃饭。”

 

“你要注意膝盖。”

 

说完这两句话,空气又停滞了几分。谢可寅往喻言那边挪了挪,不动声色地抓了一点点她的被角,把掌心冒出的细汗沁下去。

 

“你帮我贴一下背贴吧,待会儿我还是要去一下练习室。“喻言先开口,把背贴从枕头下翻出来递给谢可寅,然后转了过去。

 

该来的还是要来。谢可寅咬了咬嘴唇,然后掀开了喻言的t恤,那只浴火凤凰依旧在她的背脊上骄傲地腾飞。她拉开胶带,一点一点地把那些鲜艳的色块遮住。她又闻到了喻言颈间夹了热气的香水,和四年前练习室里的空气如出一辙。

 

窗户里透进来的春日阳光浇得人心痒。她们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谢可寅大脑一片空白,握着剪刀的手小心翼翼地剪断胶带,生怕误伤周遭的空气。她伸出手把背贴按紧,有一些封锁了好久的情绪从指尖跑了出来。

 

等谢可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喻言肩头落下了一个燥热又莽撞的吻。

 

时间加速器的零件在这一刻失灵。谢可寅听不见喻言的呼吸声,声带像是被扼住一样,什么多余的话都讲不出来。喻言也没有转身,她背对着谢可寅坐着,好像要沉默到下一个世纪。直到虚掩的门被选管姐姐推开,谢可寅才慌乱地拉下喻言的衣服,匆忙爬下床,然后一溜烟地消失在喻言的宿舍外。

 

11.

 

那天之后,谢可寅后悔得想把当时的自己切开,看看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喻言却云淡风轻的,每次碰到谢可寅的时候都轻松地跟她问好,看到她耍宝的时候也开心地笑,好像她们真的就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有一天王欣宇还拿了一盒驴打滚回宿舍,说是喻言给的,让她宿舍的人分着吃。

 

谢可寅只好把心里那些尴尬都死命压下去,在撞见喻言的时候像剩下107个女孩那样微笑着给她打招呼,在她上去表演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给她捧场,在和她三言两语的偶然聊天里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努力像没事人一样和她相处。

 

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曾可妮看着这对“昔日旧友”重归于好十分欣慰,勾着喻言脖子说世界终于和平了。

 

但谢可寅和喻言都心知肚明,她们之间还是隔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长隆的空气越来越紧张逼仄,她们没有多余时间再进行上次那样的谈话,也没有剩下的精力去把想不通的所有问题都问出个所以然。她们在舞台这件事上的缘分从来都不够,主题曲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进过同一个练习室,就连在衍生节目中也从没见到过对方的影子。

 

于是那些奇奇怪怪没来由的东西便若有若无地立在她们中间,被极少的交流频率晾在一旁,也不知道发酵成了什么形状。

 

日子公式化地过。谢可寅跳舞跳到膝盖积水,检查完的第二天,她桌子上突然多了一大包没来头的药,上面贴了一张“好好休息”的便利贴。

 

又过了段时间,喻言因吃太少晕倒,没隔多久,她就收到了一大箱红枣核桃小零食快递,里面附了一张“好好吃饭“的小纸条。

 

她们把便利贴和小纸条收进运动服的口袋里,在练习室走廊上的数次擦肩而过中交换几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时间的年轮滚过了一个四年的轮回,碾碎了好多东西,但终究还是手下留情,把那些破碎的默契和想念留了下来。

 

12.

 

出道夜前夕,谢可寅练到了凌晨,练习室里每一缕的疲惫空气都在提醒她,她离梦想的悬崖只有不到24个小时。她从练习室走出来到天台,想从倒计时的压抑中逃出来喘口气。

 

抬头可以看见安静的月亮,夏天已经来了。谢可寅在栏杆的拐角看到了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影子。

 

“准备好了吗?“谢可寅深吸一口气,还是朝喻言走了过去。

 

喻言趴在栏杆上没出声。谢可寅抱着手站在她旁边,感觉到身边人的低气压,头皮有些发麻,安慰的话不自觉地就从口中溜了出来。

 

“别担心了,做人事听天命嘛,不管结果如何都是成长的一部分,我们都要经历的,没有人的成长是一帆风顺的,况且你真的超级稳的,我相信你肯定。。。”

 

“谢可寅。”喻言打断她。

 

被打断的谢可寅有些发愣,她从余光中看到喻言及腰的红发好像剪短了些,被初夏的晚风拉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

 

“谢可寅。”喻言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要是没出道的话,你怎么办。”

 

“哈哈,能做的都做啦,还不行的话,那就是不适合吧,回去坐在沙发上看你的演出也蛮。。。”

 

喻言扭过头看她,眼底泛红,视线灼热得像是要把她遗落的情绪都翻出来点燃。

 

“谢可寅,你真的是世界上最笨的傻瓜。”

 

喻言捏紧的拳头把栏杆砸得哐哐响。谢可寅回过神来的时候,留给她的只有一个背影,还有那句迟到了四年的等待和期许。

 

“我想站上的从来都是有你在我身边的舞台。”

 

13.

 

出道夜的舞台不再是长隆,节目组租下了海心沙,意图把梦想的氛围营造得更加开阔和盛大。

 

谢可寅和喻言决赛依然不在同一首歌,她们在各自的化妆室里一直呆到晚上,直到上台前才打了个照面。

 

排队stand by的时候谢可寅刚好排在喻言前面一个。她不敢转身去看她,昨晚那句消失在夜风中的话和最后这份马上就要出分数的答卷搅乱了她所有神经。带了汗的掌心不自觉地卷在一起,指甲一点点嵌进肉里。


捏紧的拳头却被握住了。手指被一根一根掰开,熟悉的指间温度传到她掌心里,身后的人一笔一划地在她手心写字。谢可寅大脑一片空白,也没有反应过来喻言写了些什么。

 

她只是突然觉得,喻言说的对,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然后她们站上舞台自我介绍,跳舞,攥着拳头等着出道位宣布。总决赛来的粉丝比以往都要多,相机的闪光灯和应援灯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耀眼。她们走了好远好远,终于走到了这座湖心小岛上,等待梦想扬帆或是搁浅的答案。

 

出道名单念到谢可寅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前去,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完出道感言的。那些已经褪色好久的关于青春汗水的记忆都涌了出来,被广州塔上流动的彩色霓虹灯重新刷上颜色。

 

第一次站上舞台时的灯光是蓝色的,岔路口凌晨的拥抱是白色的,地下室的灯光是黄色的,北京与上海之间的电话线是灰色的,长隆午后的暧昧空气是红色的,喻言身后的纹身是彩色的。

 

她转过身跌进伙伴们一个个炽热的拥抱中,祝福的话连绵不绝地淹没掉所有感官。最后一个怀抱带了好久不见的温柔和想念,谢可寅把全身力气都交给了这个肩膀,听着这个怀抱的主人呢喃出一句又一句的”傻瓜”。


谢可寅走上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喻言仍然在下面站得笔挺,等待她那份答卷。即使谢可寅对喻言抱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在看着她步伐坚定地走上出道位时,心底还是涌出了五味杂陈的恍惚。

 

她仿佛回到了那些彼此都青涩的日子。四年前,她也是这样看着那个锋芒毕露的粉发少女,朝心中的目的地一步一步地走,干脆利落,从未回头。

 

所有尘埃落定那一刻,珠江上开出了绚烂的火树银花。她们不再是这场盛大礼赞的旁观者,她们终于站在了舞台中央,被万千鲜花与绚烂簇拥。

 

喻言回过头去找刚刚那个泣不成声的影子,想把这些梦想开出的花火一一指给她看,自己的手却被抢先握住。谢可寅把她们紧扣的手举过头顶,用力地朝台下挥舞,在全世界面前铺开她们未来将要共同走过的坦途。

 

焰火的声音响亮,世界的欢呼动人,但都不及谢可寅眼底的爱意清晰。然后喻言在突如其来的拥抱和落在肩头悄无声息的轻吻中,终于听到了那句她以为早就过期的承诺。

 

“对不起,这场大的烟花,久等了。”

 


后记

 

成团半年之后的跨年夜,她们又在舞台上看了一场烟花。回酒店之后,谢可寅趴在喻言的肩膀上,突然想到之前在成团夜的后台,喻言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喻言,你当时在我手里写啥了。”


“写的,大笨蛋。”


“哈?”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吧。”喻言翻了个白眼,揉了揉谢可寅呆滞的小脑袋瓜。

 

“是我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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